結束與開始

在『結束』中，蘊含著『開始』的種子；而在『開始』中，『結束』已經如影隨形的一路相伴而行。


Graf 老師對我說過一句話：「優律思美是一條遙遠的道路，培訓課程結束之時，才是真正鍛練的開始。」當初聽到這句話時，只能苦笑。而今在私自練習蕭邦Prelude的過程中，我體驗到這句話的真實意涵。

通常第四年的課程是最繁重的，我們畢業呈現曲目，扎扎實實的兩小時，包括舒伯特的一首交響曲，貝多芬的一首奏鳴曲，浮士德的一個橋段，一套（3首）現代詩與（4首）現代音樂的結構組曲，一個童話故事，一個幽默小品，四首心靈週曆，以及西班牙語和義大利語的詩各一。所有的圖形加起來，不下200張。每天分配不同練習焦點，從早上9點開始，操到下午5點。衣服是濕了又乾，乾了又濕。

可是，這整個過程，事實上只要跟隨老師們的指示，不斷的練習。對目前的我而言，只要在課堂中練習完，我的身體會自然記住所有做過的，課後根本不需複習，因此實在不太有挑戰性。也是因此我會私下挑這首蕭邦的曲子來練習，算是平衡、滋養心靈另一角落的需求。

在Graf老師第一次看過我的練習之後，只丟給我一句話，「好好讀譜」。就在這樣老老實實的進入音樂中，這四年所有學過的『材料』，再次的被撿起來，重新操練。這一回沒有老師在旁，完全得靠自己的覺知，得非常醒覺的去檢視自己的每一個細微處。有一次，我為了品嚐『從休止符之後，如何踏出音樂出現的第一步』，反覆做了30幾次。──上週五，我們觀摩一至三年級同學的這一季學習成果，我突然察覺到，那些經常說腳會痛的同學，他們的落腳點是偏的（Dr. Steiner曾經回應優律思美人的這個問題：每次落步都要正確的從腳尖落下到腳跟，腳才不會受傷）。──我發覺自己在這私下練習的過程中，獲得更清晰敏銳的覺察能力，在快速移動中，我會立刻察覺自己某個部位，太過或者不及。現在，每一次的練習，就有如一次新的探勘。

的確！「優律思美是一條遙遠的道路，培訓課程結束之時，才是真正鍛鍊的開始。」如今我站在這起點處，只有滿心的歡喜，它是那麼的豐富飽滿，它充滿了無窮的滋味。

剩下105天，我將回到我生長的土地上。在這倒數的日子裡，一個『結束』正在被形塑呈現，將被結束的是屬於『時空歷程』，但心靈歷程卻是連綿持續的，我永遠記得這些心靈相遇的好友，也永遠感謝那些『修理』我、『淬鍊』我的際遇。而一個『開始』也即將被帶動展開，它隱隱搏動著，拉引著我投向未知的未來。